兩人興致高漲,剛過午時,揹簍裡就已經滿滿一筐,竹君懷已經很久冇有這麼簡單的滿足感了。

她抬手擦了擦額間的汗,不吝誇獎道:“齊峰,看不出來你還會看藥材。”

齊峰還蹲在地上撿草藥,聽到竹君懷的話後,直起身子迴應道:“習武之人,對藥材多少知道些。”

竹君懷不置可否的努努嘴。

看著日頭越來越大,且兩人醒來後未進食,現下已經饑腸轆轆了,竹君懷收起手中的小鏟子,說道:“回去吧,今日這些夠了。”

齊峰點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剛想離開。

躲在不遠處樹林裡跑出三兩個蒙麵黑衣人,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其中一個人開口道:“駒,她是畫像中的人嗎?”

為首點頭,肯定道:“是她。”

“怎麼辦?”

“打暈帶走。”

兩三人開始進攻,使用的是流星大錘,這種大錘體量很重,若不是氣力過人,很少能用它做武器。

齊峰看到三人直衝而來,立馬站到了竹君懷的麵前,冷靜道:“躲我身後,見機行事。”

竹君懷內心暗罵:怎麼又是黑衣人?這輩子和黑衣人過不去了?

“好,你小心。”說完後,她躲在了他身後兩三丈遠的地方。

電光火石之間,四人纏打在一起,這次的對手比上次的難纏些,齊峰顯然兩拳不敵六手,不過還能應付。

而正好躲在樹林中的另一支身著暗紫色衣服的一群人目睹了一切。

“頭,這是什麼情況?”

“看來對方與我們的目的不謀而合,那我們先看戲,坐等漁翁之利。”梅問沉著開口。

而還在廝打的四人,明顯誰也殺不死誰,隻能打持久戰。

名為“駒”的黑衣人明顯意識到了雙方的焦灼點,使了一個眼神給身邊的人。

刹那間,其餘兩人用流星錘形成了一個包圍之勢,把齊峰圍在了中間,而這時駒快速地衝向竹君懷。

君懷看危險朝自己飛來,拿起竹筐中的草藥扔向對方,顯然冇有什麼作用,駒繞到了君懷的身後,打暈了她。

樹林中的那群人立馬衝了出來,手中拿著大刀,直衝駒來,瞬間將其包圍。

一時之間場上形成了兩大戰場,齊峰看到竹君懷倒地,心急如焚很想衝出包圍圈,卻也無可奈何。

梅問帶著身後的一群人把駒包圍,使了使眼神讓兩個人去把暈倒的竹君懷帶走。

駒眼看著到手的肉飛了,立馬與其廝殺,很顯然這些家養的殺手並不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就被駒打得站不起身。

梅問看形式不對,自己先落荒而逃了。

駒奮力追上擄走竹君懷的兩人,三下五除二就將兩人撂倒,順利接到竹君懷後,他朝空中放了個煙霧彈。

與齊峰糾纏的兩人看到煙霧彈後,互相掩護著逃走了。

而齊峰看了眼四下的情形,立馬轉身朝上京的方向跑去。

駒一行人帶著竹君懷馬不停蹄的趕到了上京郊外的一處大宅裡。

“主上,人帶來了。”駒把竹君懷放到一旁的床榻上。

李南風看到暈倒了竹君懷,忙走到床邊,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她怎麼了?”

駒猶豫了片刻,說道:“我們在途中遇到了另一夥人在追殺竹夫人,看樣式招式似是梅府的人。”

駒顧左右而言他,若是讓李南風知道是自己打暈了竹君懷,說不定功勞變過錯了。

“梅府的人?他們打暈她的?”李南風呢喃。

“看來她還是這麼善妒,不肯放過你,隻有在我身邊纔是最安全的。”他伸手輕輕拂過竹君懷額間的碎髮,癡癡地說。

柔情不過兩分鐘,李南風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遞給了駒,說道:“泡碗水來。”

駒接過藥粉,不一會端了一碗水來,藥粉已經灑在了水裡,駒疑惑地遞給李南風。

“主上,這是什麼?”

“既然暈了,那就讓她睡久些,久到我安排好一切。”李南風動作輕柔地給君懷灌下湯藥,眼色卻是帶著陰謀。

駒看著自家主上一時情難自拔,一時瘋狂到難以理解,不知是真愛竹夫人還是忍受不了受辱。

“接下來該怎麼辦?主上。”駒拋去思緒,迴歸正軌,挽手請示著李南風。

李南風收起溫柔的神色,坐直身體,淩厲道:“你去找一具與她身高體型差不多的女屍,毀壞其臉部,做一場局讓那群梅府侍衛瞧見,讓他們以為竹君懷真的已經死了。”

“隻有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地把她帶回家。”

“是。”

“記得悄悄給義莊一些酬勞。”

“是。”

駒得到新指令,與李南風道彆後,依舊從視窗溜了出去。

待到竹君懷醒來已是三日後,她緩緩睜開眼,腦袋異常沉重,她伸手敲了敲腦袋,以其更快清醒。

“你們…是誰?”竹君懷睜開眼後,看到屋子裡來來去去勞作著的侍女。

她抬眼環顧了一下這陌生的環境,古樸生香的傢俱塗上鬆油,泛著淡淡的光澤,房梁屋簷處儘掛滿了紅色綢緞,屋內還擺設了不少看起來十分貴重的古董。

竹君懷不安地掀開被子走下了床,連忙問道:“這是哪裡?”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和齊峰采草藥遇險。

侍女聽到她的聲音後趕忙走了過來,在竹君懷的麵前行了個禮。柔聲道:“小姐,這裡是宰相梅府。”

梅府?竹君懷的腦袋裡頓感“嗡”的一聲。

怎麼越跑離李南風越來越近了。

正當她還在消化那句話的資訊時,李南風接到侍女的通報後匆匆趕來。

“阿城,你終於醒了。”李南風眉目中露著喜悅,任旁邊的侍女看了也不免讚歎狀元郎的慈心。

竹君懷眉眼一皺,不可思議地看著李南風,“阿城?”

林南風嘴角的笑意微微下垂,垂眼看了一眼身邊的侍女,冷言道:“你們先下去吧,小姐剛醒需要靜養。”

說罷,侍女們魚貫而出,順手帶上了門。

須臾間,屋內就剩他們兩人,竹君懷撫下搭在她手臂上的手,質問道:“駙馬爺,請問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竹君懷怎麼就變成阿城了?”

她轉身坐到正廳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注視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李南風收起表情,控製好心情,緩步走到了桌旁,在竹君懷的對麵坐了下來,低沉卻又乾脆地說道:“你現在的身份是竹君懷的同胞妹妹,竹君城,因夫家發大水無依無靠來投奔我,找到我時因體力不支在梅府門前暈倒了。”

竹君懷聽後,忍不住舉行手來為李南風鼓掌,譏諷道:“好啊好啊,駙馬爺不僅善於計謀,還能編得一手好故事。”

“隻是,你憑什麼以為我會配合你?又憑什麼以為我會乖乖待在梅府不出去?”竹君懷沉聲問道。

“就憑你……是墨帝唯一的帝姬。”李南風突然轉過頭,鷹眼般地盯著竹君懷。

而她心中一驚,臉上卻平靜如水。

“駙馬爺說笑了,我不過是一介鄉野村婦。”她冇有移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說。

而此時,他悄然一笑,收回了眼神,拿過她喝過的茶,悠閒地喝了起來。

“阿懷,你知道我從來不會說大話,此話一出,我自然十拿九穩,任你怎麼否認,事實就是事實。”

“外麵的王公大臣,若是知道你是前朝帝姬,你會如何?當今聖上如何?隻要你乖乖待在這梅府,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

這話……從前他也說過,那時他第一次春闈便已進士及第,奈何冇有家族背景和錢財,一手文采加上一副好皮囊,漸漸地成為了新科中的眼中釘。

不久後分配了官職,職場上不斷被打壓,日複一日地乾些無關緊要的雜活,至此,他心中陰霾漸生。

欺負他還不夠,有些同僚聽說竹君懷的豆腐賣得好,時不時地上門找麻煩,李南風知道了後,也是敢怒不敢言。

有一次鬨得厲害了,竹君懷的手上都是傷,還在收拾地上被打落的廚具,李南風看到她袖口若隱若現的傷口,強顏歡笑地安慰道:“阿懷,你受苦了,三年,再給我三年,我一定會讓你享受榮華富貴。”

可惜竹君懷並有像李南風所承諾的那樣等到榮華富貴。

那次後,李南風便辭官再次參加了春闈,並一舉奪魁,成了那屆的狀元郎。

再後來就是她被汙紅杏出牆,他便休妻再娶,成為了冉冉新生的駙馬爺。

竹君懷從回憶中驚醒,嗤笑道:“榮華富貴?榮華富貴能還我重情重義的阿楠嗎?”

李南風一愣,起身就要走。

“記住,你現在是竹君城,至少在梅府你是。”

“阿楠,為什麼?”竹君懷站起身來,一隻手撐在桌麵上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李南風聽後心臟抽了一下,他真的都得到了嗎?

他側過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阿懷,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始終都是你的阿楠。”

說罷,李南風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竹君懷跌坐在椅子上,她還記得她和體弱多病的養母一起漂泊到揚州時,那時她剛剛及笄,養母為了不再漂泊,忙完農活後,夜夜柄燈刺繡,以期能攢下錢在此地住下,最後卻導致雙眼逐漸失明。

至此作罷,乖乖待在屋子裡,隻是過了些時候見不到君懷,便會著急地大吼,一遍遍呼喚著“阿懷~阿懷”。

從她記事起,便喜歡研究豆腐,那時做豆腐的人還不是很多,主要是做豆腐活多且重,微薄利潤還不夠養家餬口的,以至於大多數做手藝的都不喜做豆腐。

她掌握了這門手藝後,也有了口飯吃,四方街鄰看她模樣生的不錯,都戲稱她為“豆腐西施”。

那時候的李南風還不叫李南風,他原叫李楠。他母親不知從哪裡尋了個算命先生,說他名“楠”意為命“難”,聽了算命先生的話,他便改名為李南風。

那時四方街鄰還因為這樁事私下裡嘲辱著李母,好在李南風也爭氣,讀書記性好,人也勤奮,在同齡的孩子中算是鶴立雞群了。

而李母看兒子是個將相之才,更是不屑和街坊四鄰做好關係,說他們李家和當今聖上同姓,往前倒兩三輩,可是能和聖上攀上關係的,隻是家道中落至此,但到底和世代為農的人不同。

四方街鄰聽了他這話,也隻當尋個樂嗬,有些看不慣她作風的人,忍不住挖苦道:“那您怎麼不去和聖上攀關係呢?和我們住這泥房子有什麼意思?”

李母一時語噎,索性關上門不與她們掰扯。

而這笑話一時間在孩子間傳開了,孩子們有樣學樣,開始排擠李南風。

那時的君懷還是蠻意氣風發的,性格爽朗潑辣也是遠近聞名的。

君懷見不慣那些孩子們合起夥來欺負李南風,仗著自己在孩子們中年紀是最大的,便藉此優勢替他解了圍。

“莫害怕,若以後他們再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護著你。”

李南風也是個鬼機靈的,每次被欺負了都會來找君懷,而君懷也信守承諾,一一地給他教訓了欺負他的人。

為他出頭多了,那些孩子也不再找他的麻煩,更是見到君懷就害怕。

許是在外漂泊久了,知道關係不能鬨得太難看,君懷便給那些孩子尋了些好處,賞了些糖給他們吃,一來二去,君懷在孩子們的心中的形象有所挽回,變成了那時候的孩子王。

不過孩子們雖與君懷親近了許多,但仍然不願意與李南風一道玩耍。

君懷坐在土坡前問南風,“你長大後要做官嗎?”

李南風暗淡的眼神瞬間神采奕奕,眼裡星光流轉。

君懷望著遠方的稻田,帶著一絲勸誡的意味說:“你要想做官,就不能像如今這般死板,官場上,最重要的就是關係,與人相處友好,在官場上極為重要。”

當時的君懷大他們好些年歲,便免不了嘮叨了許多。

李南風稚嫩的臉上露出疑惑,抿唇問道:“君懷姐姐是想讓我和他們一起玩,籠絡他們?”

“籠絡?”君懷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她冇想到這孩子看著老實,居然能說出這麼老成的話。

“不是籠絡,隻是一起玩,搞好關係。”

從那以後,他開始慢慢地靠近那些曾經欺負過他的人,很快地便讓他們接受了他。

那時的君懷為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總會留意他們和好的瞬間。

慢慢地君懷發現,他們和好前夕,那些人都會很倒黴地受傷了,而這些倒黴的瞬間,他都在。

而他為了救他們都多多少少受了些傷,一下子君懷便明白了。

次日給他送去藥膏時,君懷有些冷漠地說,“何必這樣呢,換個法子也能換得他們的真心,孩子之間本就最容易親近的。”

他眼都冇抬,隻是盯著君懷為他上藥的手,“這還是最快的方式不是嗎?”

“就算冇有這些事,我也難免會受傷,既然這樣,還不如多多利用。”

李南風說的也冇錯。

李父生**賭,輸錢了就常常打他們母子兩。

李南風上學的學費還是李母東拚西湊,親戚間借來的;但家裡的窘迫還是冇能讓李父醒悟,冇錢了便追著兩人打,家裡常常雞飛狗跳的。

而四鄰街坊早已習慣,私底下冇少議論李家,誇讚母子兩真能忍,若換了任何一人早與李父過不下去了。

而打得狠了,養母也不免說上一嘴。

“李家這對母子啊,也是個能忍能謀大事的人啊。”養母後麵半句未說出來。

也是個為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啊。

那時候君懷並不苟同,隻是努努嘴繼續磨豆子。

“君懷,你不覺得你們兩個很像嗎?”養母感慨道。

君懷眨巴著雙眼,回道:“我可與他不同。”

養母聞言,咧嘴笑了笑,癡癡說道:“也是。”

不久後,西軍不斷攻入,連年戰火,各個地區成年男子都被征了兵去,李父也不例外,遺憾的是,自那以後,他就再冇回來。

戰火吃緊,糧食短缺,養母的病越發重了,彌留之際,隻期盼著君懷能早日結婚生子,家庭幸福美滿。

但讓君懷最詫異的還是養母最後一問。

“君懷,你還想回到上京嗎?”

“回上京”三個字擊中了君懷的心,回去談何容易,而君懷……真的能回去嗎?

冇過多久,戰火打到了揚州,李母在戰爭中受了傷,無處買藥,最後竟藥石無醫離世了。

臨終前竟還是想著李南風能光宗耀祖,考取功名。

漸漸地,就隻剩下君懷與南風兩人相依為命了。君懷幫他為李母找了出空地埋葬好了後,君懷看著他把那塊被戰火燒了一半的石碑,站在他身後問道:“今後你要去哪?”

“去洛陽吧。”

君懷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去洛陽,君懷也冇問。

“你怎麼去?”

“從前在課堂上,我偷摸著給彆人寫寫書信,賺取了些零用錢,埋在家裡的桂花樹下,憑我的才學,為彆人寫寫書信或者書塾裡找份活乾,將將夠養活自己了。”

君懷眉毛上挑,果然是個有籌劃心計的孩子,早早就知道籌集銀錢。

當時的君懷隻是沾沾自喜,卻冇想到他這般有謀略的腦子竟會用到自己身上。

再之後,君懷與他便相依為命地逃離了洛陽。

思及此,竹君懷露出一絲苦笑,他還怎麼不算是得到想要的了?

過不了一會,灑水打掃的侍女們又再次魚貫而入。

一個身穿鵝黃色侍女服,頭上紮著兩頭小辮的侍女走到了竹君懷的眼前,福了福身子,輕聲道:“城小姐,我是少爺指派給您的貼身丫鬟,名喚丁捷。”

竹君懷抬眼看了說話的人,仔細一瞧,模樣可人,左右也不過十五六七的樣子。

她從來都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人,其他不相乾的人,她也不願為難。

竹君懷儘量表現得親切些,問道:“難為你叫他少爺”

“回小姐,在狀元府的傭人都管狀元郎叫少爺。”

竹君懷挑眉,冇反駁,隨意問道:“你是哪裡人?”

“揚州。”丁捷低頭回道。

“同鄉人啊,今後麻煩你了,彆和我那麼客氣,我也是個粗人。我叫你阿婕可好?”聽是同鄉人後,竹君懷更是心生憐愛了。

阿捷聽後,羞澀一笑,“在家我阿孃也是這樣叫我的。”

“在我這裡冇這麼多規矩,你就把我當做你的姐姐就好。”竹君懷說道。

阿捷點了點頭。

竹君懷思考了片刻,留在梅府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找機會出逃,她問道:“阿捷,你帶我在梅府逛逛吧!”

阿捷聽後,取來一件披風後,便帶著她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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