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寧帶著翠合和兩個小丫鬟，捧著一堆摺疊好的破衣服去了薑氏的院子。
延平侯丁凱因公被陛下指派去了灤州，還冇回來。
院子裡隻有幾個粗使的婆子在灑掃，動作都很輕。
薑氏身邊的於媽媽出來，她站在屋簷下麵，對站在院子裡的丁寧說：“夫人正處理府中的事情呢，大小姐等一等。”
於嬤嬤眼尖，說完目光落在大小姐身後兩個丫鬟手裡捧著的衣物上。
那些不是---
於嬤嬤眼睛一瞪，想起來了，這些不是夫人先前吩咐人給大小姐做的衣裳嗎？
當時夫人還說大小姐一個鄉下丫頭，用不著給她穿什麼好料子，隨便糊弄糊弄就行了，反正她也看不出來。
這是……
大小姐把這些衣服都給……剪了？？？
於嬤嬤心裡一咯噔，趕緊轉身進屋去了。
“夫人！”於嬤嬤徑直往內室走去，薑氏正拿著一根金簪往自己的頭上比劃。
“怎麼了？”薑氏看著這根金簪，有點不滿意，皺眉又換了一根鑲嵌珍珠的鎏金簪，這才滿意地插進了發間。
“不是讓她等著嗎？”薑氏不耐煩道。
“是，但是---”於嬤嬤讓屋裡伺候的丫鬟都出去，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大小姐她把您先前讓人給她做的那些衣裳都給剪壞帶過來了。”
薑氏：“……”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等著於嬤嬤：“你說什麼？”
於嬤嬤吞嚥了一口，硬著頭皮又說了一遍方纔的話。
薑氏氣笑了，一巴掌拍在梳妝檯上，“這個丁寧是瘋了不成？”
她之所以敢給丁寧做那些料子不好的便宜衣裳，除了仗著丁寧在鄉野長大不懂之外，也是因為老夫人曾說過，聖上因為今年大楚一直天災不斷，已經勒令後宮要縮減開支的事情，他們這些簪纓世家自然也要跟著一起效仿。
所以薑氏纔敢這般有恃無恐。
“現在可怎麼辦？”於嬤嬤道：“這大小姐看起來……”她總覺得有些不好惹的樣子。
薑氏：“先去把她叫進來吧。”
她倒要看看這個丁寧要怎麼舌燦蓮花，這件事情丁寧是絕對不占理的。
於嬤嬤很快帶著丁寧進了旁邊的小廳裡。
薑氏住的院子很奢華，屋子裡的擺設看著基本上都是很貴重的那種。
甚至很多都越過了老夫人去。
薑氏從裡麵出來的時候，丁寧已經自己坐下喝茶了。
這也太冇有規矩了！她到底是過來請安的還是過來給自己添堵的？薑氏心裡惱怒。
“母親。”看見薑氏出來，丁寧放下手裡的茶杯，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行了個禮。
薑氏一襲墨綠色的妝花緞褙、十二幅刺繡湘裙，頭上珠翠環繞，看起來珠光寶氣的。
和昨日在老夫人的喜荷院時打扮的截然不同。
延平侯丁凱隻有薑氏這位夫人，並冇有納妾，隻有老夫人早年塞給他的兩個通房，不過很早就被打發走了。
像丁凱這樣身居高位的男人居然冇有妾室。
丁寧目不轉睛地看著薑氏，這樣華貴柔美的她……的確是有讓男人珍愛的資本。
丁凱想必是愛慘了薑氏吧。
要不然又怎麼會在原配離世不到一年，就力排眾議娶了她呢？
之後又把原配留下的一雙女兒給送出了延平侯府，十幾年來不聞不問。
他們一家倒是和和美美了，可那對被送出去的姐妹呢？她們再也冇有機會回家了。
薑氏落座，並冇有讓丁寧起來的意思。
但丁寧可不會就這麼一直乖乖的行禮不動，不用薑氏開口，她自己坐下了。
“你從哪裡學來的規矩，嫡母還冇有開口就坐下了！怎麼，多站一會兒是委屈你了？”
薑氏眼神淩厲，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是有些委屈。”丁寧笑了笑：“母親不知道嗎，我自小就體弱多病的，多站一會兒說不準就要犯病了。”
薑氏：“……”
尹氏生的兩個女兒被送出府之後薑氏就不管了，這麼些年也就每年讓人送點錢送點東西過去，她哪兒知道丁寧體弱多病的！
薑氏目光落在小丫鬟手裡捧著的衣服上，抬手指了指：“這是怎麼回事？”
她冷聲道：“丁寧，你纔回府裡第二天，這些衣服都是我讓人給你做的，你都剪了是什麼意思？”
“冇什麼意思啊”
丁寧眨了眨眼，“這些破布不剪了留著做什麼？”她一笑：“母親可彆和我開玩笑了，這種東西是給人穿的嗎？”
“你！”
薑氏氣的臉色都白了，怒斥道：“陛下都下了旨意讓後宮的娘娘公主們縮減一應開支用度，咱們這些簪纓世家自當也要做好表率，你倒好，規矩冇有規矩，反倒還奢靡起來了，果真是在鄉野長大，慣的你無法無天了！”
她是真的氣著了，說話間胸口都是一起一伏的厲害。
翠合暗暗在心裡為大小姐捏了一把汗，大小姐剪衣服這件事情，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卻見丁寧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母親這話我有些不明白。”丁寧目光落在薑氏身上：“您身上這件妝花褙子算起來就能抵我那些衣服幾百件了，還有母親頭上的珍珠簪子……這是罕見的南海珠吧？這麼小小的一顆至少也要上千兩銀子呢。”
“怎麼，這所謂的縮減開支用度，不會是單單隻針對我一個人的吧？”
“你胡說什麼！”
薑氏這一下可是氣的不輕，於嬤嬤趕緊上前替她順背，“夫人切莫動怒，仔細自個兒的身子啊。”
“好一條伶牙俐齒的舌頭！”薑氏咬牙切齒地瞪著丁寧。
她倒是冇有想到，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土包子，懂的居然還挺多！
正說著，外頭蹦蹦跳跳地走進來個人，“娘，聽說昨兒鄉下那個村姑回來了---”
進來的是薑氏的女兒，延平侯府的三小姐丁瓷，昨天她正好和幾個好友去郊外騎馬了，回來時天都黑了，自然冇看見丁寧。
丁瓷自幼就得延平侯夫婦的寵愛，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性格有些跋扈，在家裡也是橫衝直撞的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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