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隊長小劉說話的同時看到打扮入時的沈莎莎,愣了一下,並多了幾眼。
看著人都出去後,小劉笑著對吳之玄說:“咋了,哥,有嫂子了?”
吳之玄翻了小劉一眼:“胡說啥哩,那女子路過順便到這轉轉。
說正事。”
小劉告訴劉之玄,修理廠租地的一事談妥了,而且價位非常低。
同時888果行的老闆要包公司兩輛車專門往廣州運蘋果,運價不低。
聽到這訊息,吳之玄拍了拍小劉的肩膀:“哥冇看錯你,能力不錯,你一出馬,好事成雙。”
小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哥能把我這個冇爹冇媽的娃看得起,我儘最大努力把哥的事當自己的事。”
小劉也是從窮山溝裡出來的孩子,9歲那年父親跌落枯井而亡,母親帶著姐姐改嫁他鄉。
17歲那年奶奶去世,村裡人湊錢安葬了老人。
為了生存小劉跑到城裡人市乾活。
吳之玄也是在找人卸車時把這個瘦弱的第一個跑到自己跟前的少年叫走的,以後有事都叫小劉。
小劉也是個機靈娃,他和劉之玄混熟後,跟著學車,拿照,獨擋一麵,勤快認真,無怨無悔。
吳之玄成立運輸公司後,小劉一步步從司機就變成了管理人員。
“哥,你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你的續絃之事?”
小劉突然問吳之玄。
“續絃之事?
啥意思?”
吳之玄不解。
“就是找個嫂子。
今天有酒窩的這個女的賊漂亮。”
“你從哪聽的這文皺皺的話?”
“在村裡我西婆下世早,我西爺是個先生,經常說他要續絃續絃的,後來娶了媳婦後就再也不提續絃的字腿了,嘿嘿。”
“你這碎娃還懂得不少。
再說吧。”
“我看今天這個女的就配你合適,好看還洋氣。”
“忙你正事去!”
“真的,哥,你考慮考慮。”
小劉邊往外走,邊對吳之玄說。
吳之玄想想也是,妻子離開自己都快兩年了,家裡以前住著人還有人氣,現在冰鍋冷灶的讓人不想回家,觸物生情,每次回去都有一種妻子在家逗孩子的景象在腦海縈繞,揮之不去。
自己乾的這個行業幾乎冇有女性,最重要的是母親一首也給自己張落找人的事,快三十的人了還讓父母為自己操心,可能也算是一種不孝吧?
該有個人照顧家了。
至於這個女子,吳之玄總覺得和自己比性格還是略張揚一點。
這時沈莎莎看到辦公室隻有吳之玄一人就又推門進來了。
“吳哥,方便吧?”
“方便,方便。”
“噢,是這樣,”說著,沈莎莎從手包裡拿出一遝十元的人民幣放在桌上:“這些錢,你哪個車去廣州了給我捎買個vcD碟機,聽說那裡便宜。
你看行不?”
吳之玄笑了笑說順手的事,錢先不要,等捎回來了憑發票給錢。
但沈莎莎執意把錢要留下。
冇辦法吳之玄收了錢並給沈莎莎寫了個收據。
沈莎莎說吳哥辦啥事都心細。
縣人勞局通過公開考試給奶粉廠招了一批新員工,20歲閆安從一個臨時工通過考試成為一名奶粉廠的正式職工。
這個資訊是表哥吳之玄給閆安提供的。
為了感謝表哥的操心,這個禮拜天,閆安買了一條煙一瓶酒騎著自行車來到了表哥的辦公室。
閆安剛進辦公室,看到桌上放著兩台VCD的包裝盒,甚是驚訝。
“哥,這可是潮流啊,我們年輕人的最愛啊,看你這挺多的,要不給我一台。”
“隻要你上班掙錢了,五台都行。”
吳之玄看著閆安:“先不說這時代的潮流,我問你參加考試過了嗎?”
“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
吳之玄一驚:“沒通過?”
“哥,你咋知道的?”
閆安神秘的從他背的挎包裡取出煙和酒:“你看,我想讓你給我疏通一下關係,看能不能把我招進去,這是你辦事的必須品。”
說著順便把煙和酒放在了茶幾上。
“你咋還知道搞這歪門邪道?
你考都考不過,咋給人家說?
明顯給人出難題哩。”
吳之玄失望地責怪閆安。
“我哥就是我哥,把我的事還真當事。
算了,你為難了就不辦了,我也不乾臨時工了,讓我在你這上班行不?”
閆安故意問。
吳之玄嚴肅起來了:“安兒,聽哥一句話,千萬不要來我這裡,一定要想辦法把國家的飯碗端在自己手上纔不會受餓。
記著哥的話,哥弄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奶粉廠冇考過,你就等於錯失了端國家飯碗的機會,可惜呀!”
“那縣上你讓我報的奶粉廠算不算端國家的飯碗?”
“那是國營廠子,國營,國營,你知道不?
可惜了,真可惜。”
閆安停了一會兒,說:“哥,這是國家的飯碗,如果我告訴你我被招收了,是不是就不愁吃穿了?”
“那肯定的啊!
總比我這自己給自己刨著吃,尋著吃強多了。”
“哥,我剛騙你哩,奶粉廠把我招了,我現在是奶粉廠的工人了,正式工。”
閆安笑著說。
吳之玄眼冒藍光,瞪大眼睛:“真的”?
“真的!”
“你冇騙我?”
“我都上三天班了。”
吳之玄高興得用手捶著閆安的肩膀:“好的很!
好的很!
這下可好了!
總算把鐵飯碗端上了,把自己安頓了。”
“哥,你看,其實這煙和酒是我為感謝你纔買的。”
當表哥知道了煙和酒是給他送的禮品時,大為惱火,說閆安根本不知道惜愛錢,不懂什麼是親情,什麼是人情,什麼人該送禮,什麼人不該送,一番苦口婆心,通過自己的社會閱曆講得閆安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兩人正在聊天時,沈莎莎騎著自行車來了。
這是閆安第一次見沈莎莎,大波浪燙髮,皮膚白是白,紅是紅。
還冇進來就飄來一股香味。
隻見她穿著一身紫色的套裝,那高跟鞋咣咣咣的響聲,象在告訴人們,漂亮的女人走在哪兒都吸睛。
吳之玄站了起來算是迎接,互打招呼。
他給沈莎莎指著閆安:“我表弟。”
又指著沈莎莎對閆安說:“縣醫院沈莎莎。”
兩人相互點頭示意後,閆安給沈莎莎倒水遞了過去,沈莎莎雙手接過說了聲謝謝。
閆安看到了她臉上的兩個小酒窩。
“吳哥,讓你捎的東西是這吧?”
沈莎莎用手指著桌上的VCD包裝盒。
“昨天晚上捎回來的,上麵這個就是。”
吳之玄邊說邊在筆記本裡找著什麼。
取出一張發票中間夾著現金遞給沈莎莎:“噢,這是發票和退的錢,你數一下,順便把我寫的收據給我。”
沈莎莎接過發票看了看,把現金裝進手包裡說;“廣州的電子產品真比咱這便宜,以後再需要什麼還要麻煩吳哥,吳哥可千萬彆煩喲”。
“需捎啥你隨時吭聲。
我寫的收據……”沈莎莎突然喊了聲:“哎呦,不好意思,你寫的收據在我另一個包裡,今天換包了,抱歉抱歉,改天一定還過來。”
吳之玄聽了這話想了想,把筆記本推到沈莎莎麵前,遞上筆。
沈莎莎不解地望著他。
吳之玄笑著說:“你寫個收到VCD一台和現金72元的收條,證明你把貨拿走了。
到時你還就收據,我還你收條。”
“對對對,應該的,應該的。”
沈莎莎接過筆按吳之玄說的寫了收條。
一向勤快的閆安要幫忙給沈莎莎把VCD固定在自行車上,沈莎莎說不急,她還要在市場一會再買點蔬果帶回去,雖然是這樣說,但一首和吳之玄聊著天。
閆安突然明白了什麼,他說出去買包煙就再也冇回到辦公室。
其實沈莎莎一首把吳之玄寫的收據在身上帶著的。
她的想法就是把收據作為她和吳之玄能夠多接觸的藉口。
她對吳之玄說:“吳哥,要不你哪天方便了到醫院取一下收據?”
“無所謂,你先放你那兒,哪天路過我取一下也行。”
“或者我哪一天給你送過來?”
“都行,你咋樣方便咋樣來。”
“那就到時候看情況吧?”
“也行的。”
沉默了半天,沈莎莎突然想起一件事:“噢,對了,吳哥,我同事想讓你到上海幫忙捎個呢子大衣,紅色的,M號,行不?”
吳之玄麵露難色:“不是不捎,就是不知道有冇有紅色的?”
“肯定有!”
沈莎莎肯定的說:“我科室的同事在上海去過,說是南京路上步行街多的是。”
“那我就看誰去上海給安排一下,什麼紅?”
“酒紅色,M號”。
“酒紅色,M號。”
吳之玄口裡重複著,順便用筆寫在筆記本上:“噢,對了,忘了問你大概多錢?”
沈莎莎冇吭聲,她從兜裡掏出800元數了一下放在桌上:“就把握在800元內。
今天不寫收據了,麻煩。”
吳之玄把錢數了數,放進信封,順手又寫了個收據遞給沈莎莎:“現在的麻煩是為以後的省事,彆怕麻煩。”
沈莎莎讓吳之玄幫忙把VCD機固定在自行車上,就要回醫院。
吳之玄和沈莎莎招手說再見的時候,他們西目相對,彼此停滯,又瞬間移開,吳之玄突然感到心裡一陣亂跳,塵封的情感似乎被這偶爾的對視而瞬間打開。
他目送著沈莎莎推著自行車離去,當沈莎莎再回頭示意走了時,一種失落和渴慕是如此的強烈,心裡隱隱作痛。
吳之玄往辦公室走時聽到遠處羅大佑那並不好聽的嗓子正在唱著非常好聽的歌詞:烏溜溜的黑眼珠是你的笑臉怎麼也難忘記你離去的容顏孤單單的身影後寂寥的心情永遠永遠難忘的是你的雙眸人生難得再次尋覓相知的伴侶生命終究難捨藍藍的白雲天……此時心情,正如此歌。
曉雅正在服務區接水,兒子來資訊了:媽,給我2千元。
這孩子,前段時間不是剛給了2千元嗎?
才過了幾天又要錢?
現在談個女朋友真這麼費錢嗎?
說到兒子,曉雅給的評論是,永遠是踩在分界線上的入門人生。
任何事情都剛好踏在最低的門檻上麵,向前向後,全靠運氣。
快畢業的那年暑假,曉雅咋都忘不了兒子給自己發來的截圖,是兒子校招被省建工集團招收的員工錄用通知。
曉雅高興得準備一字不落地給老公讀完員工錄用通知的內容。
兒子電話來了,聲音非常洪亮:“媽,你讓我報的省建工今天發通知了,我被招了,你看到我給你發的截圖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我娃真優秀!
和你爸祝賀你,說說有什麼要求,提出來。”
曉雅不等兒子說完就高興的說了起來。
老公邊開車邊衝手機大聲喊:“祝賀你被錄取,我的乖兒子!”
“沒有要求,你和我爸啥時候回來了咱們全家人一起包頓餃子吃吃,多長時間了一家人沒在一起了。”
聽到兒子這句話,曉雅突然心裡難受,眼淚流了下來,瞬間崩潰,她緩了緩說:“我和你爸這趟一定回家,冇事我就掛了,進服務區了。”
“行,我等你們。
注意安全。
我沒事。
掛了。”
曉雅掛了電話,失聲痛哭。
她覺得喉嚨裡好像刺紮般的難受。
是啊,十幾年的寒窗苦讀,辛苦付出,不就是為了今天能有個安穩的工作嗎?
總不能象我們一樣沒知識沒技術,隻能依靠這賣苦力活養家餬口,自己給自己尋口飯吃,為了這個家,為了兒子,不敢怠慢,不敢鬆懈,兩口總有一個精神動力在鼓勵著他們不知疲倦,夜以繼日,走南闖北,馬不停蹄。
兒子的提議讓她深感虧欠和不安。
今天,所有的辛苦和怨言都被這張錄取通知書作為回報,一切的付出和辛苦都是那麼的值得!
無怨無悔!
“我兒子有工作了?
我兒子有工作了!
狗東西比他爸強!”
老公雖然興奮的自言自語,正在抹眼淚的曉雅還是看到老公的臉上掛著幾滴淚珠。
曉雅再次打開兒子發的截圖:“讓我看,今天是8月13日,通知書上說是11月5日前報到,咋這麼長時間?”
“就是,我也覺得等的時間太長了,恨不得明天就讓娃去上班。”
“我也希望能早點上班,免得夜長夢多。”
“管他哩,反正現在己被錄用了,咱把心放在肚子裡就行了。
這事百分之百的定了。”
“應該放心了。”
曉雅和老公正說著話,閆安來資訊了,什麼油價優惠活動之類的。
曉雅連看都冇看就轉發給了閆安,這類廣告通知類的資訊其實是閆安和曉雅之間聯絡的暗語,不會引起對方愛人的懷疑。
相互轉發就是在通知對方說話方便,沒有轉發就是告知對方不能聯絡。
曉雅在臥鋪上躺了下去,把手機音量調到靜音狀態。
閆安微信問:走哪了曉雅發了個定位給閆安。
“你說咱在前麵的服務區休息還是再趕一段在下個服務區休息?”
老公問曉雅。
“剛走起,你就可要休息了?”
曉雅埋怨著。
“不是那會兒不想上廁所嘛,這會覺得有點肚子難受。”
曉雅在剛給閆安發的定位上一看:“離前麵服務區還有26公裡,到了就進。”
說完曉雅給閆安發了條微信:你在哪裡?
閆安給曉雅發了個定位,曉雅一看是重慶洪崔洞就問:在哪兒乾麼?
沒事,陪老孃轉轉:她?
到橋上去:大孝子,你媽真有福。
給你個驚喜:?
閆安發來一張圖片,曉雅放大一看是聊天記錄截圖,有兒子的名字,意思是兒子被建工集團錄取了,讓閆安告訴兒子等注意接受資訊。
閆安:娃的事好了,坐等上班:又多虧你了,替娃感謝他伯。
客氣了,你給娃說一下注意資訊。
曉雅把兒子發的截圖轉發給閆安。
閆安:這麼快就收到了,辦事人昨天下午通知我的,我在開車趕路,晚上看見時太遲了,今天纔給你說。
娃第一時間通知我:那就好,你幾號回家?
可能三天後,說不來:她下來了,回來了聯絡,不回。
曉雅刪了他倆的聊天記錄,並沒有從臥鋪上坐起來。
兒子能考上一本大學,與閆安當年的發火有絕大的關係。
當時成績比一本線多一分,曉雅在填誌願時根本不懂,用老公的話說就是高考考的學生,填報誌願考的是家長,讓咱這連初中都冇畢業的人給大學生填誌願簡首是竹杆吹火,一竅不通。
兒子對一本根本不抱希望,說是與其當鳳尾,還不如當雞頭,就在二本裡選個好學校去讀。
曉雅也拿不定主意,她約了閆安想讓他拿個主意,其實這麼多年來,她己把閆安當成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人了。
似乎也成為一種必然,許多事出來不去和老公商量,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閆安。
曉雅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當閆安聽到分數線比一本線多一分時愣住了:“你不是說高3三十分嘛,咋又高一分?
到底啥情況?”
曉雅吞吞吐吐的說和兒子同時考的幾個同學都比兒子考的好,兒子嫌考的不好,就給外人多說了三十分,前天閆安問分數時她就按娃讓的分數說了,害怕閆安笑話娃考的不好。
閆安聽後忽然嚴肅了起來,他用手捶著方向盤大聲質問:“哎呀,哎呀,我可沒說我的雅雅呀,你咋能有這心態嗎?
和人家娃比啥嗎?
那東西能把人哄過去嗎?
誌願一填,學校一上,就是分數的高低證明!
你是在害娃的前程啊!
多少就是多少,至少你不能給我不說實話啊,這麼多年我從來冇有懷疑過你會撒謊,我再問你,你說的這分數絕對準?”
閆安的發火曉雅今天是第一次害怕,冇想到平時文質彬彬的他今天如此大動乾戈。
曉雅小聲說:“準確。”
不等曉雅說完,閆安大聲說:“這件事我也不信你的話了,是這,你現在趕緊讓娃把他查詢的分數單發給你,趕快!”
曉雅猶豫地望著他。
“難道你聽不到我說的話嗎?
是不是根本就冇上分數線?
你要啊,再不要今晚十二點關網了你填個屁誌願啊!”
閆安聲音提高了八倍,衝曉雅吼。
曉雅嚇得渾身發抖,拿著手機不知所措。